第(2/3)页 朱敛等人从桐叶洲中部走到宝瓶洲东南的青鸾国,生死大战都经历了许多场,对这座小县城的文武两庙并不感兴趣,虽有一阵妖风妖雨,却注定掀不起大的波澜,他们真正的在意的是崔东山第一次出手,想要借此一窥白衣少年的底细和跟脚。 隋右边性情清冷,心思在藕花福地四人中最为简单,性格直来直往,不会绕弯子,直接开口问道。 “崔东山,真的是你的学生?” 陈平安伸手摸了摸裴钱的小脑袋,她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还是不愿意去睡觉,因为她怕鬼,睡相也不好,喜欢踢被子,如果不小心将额头贴着的那张黄色符箓蹭掉了,山精鬼魅就有了可乘之机,保护不了自己了。 陈平安曾经告诉过黑炭般的小姑娘,这张黄色符箓有些规矩和忌讳,虽然是跋山涉水的护身符,能够震慑邪祟,让一些末流山水神祇,鬼物心生敬畏,但又是一盏明灯,容易引来某些不惧阳间罡风的厉鬼的觊觎与仇视。 “虽然开始,崔东山是死皮赖脸凑上来的,但他确实是我的学生。这段时间你们应该也了解了他的性格和脾气,傲气自负。但只要你们不招惹他,崔东山就不会主动算计你们。” “行走浩然天下的这些条条框框你们也了解了一些,比如欺山不欺水,入庙拜佛之时,人多不必等,这些其实都是当初崔东山告诉我的。” 陈平安对崔东山想要教朱敛几人规矩一事,并不放在心上,崔东山内心极其骄傲,对藕花福地的四人并不如何看重,不值得他主动算计。当然关于这一点,陈平安不好意思直说,因为太伤人了,会让朱敛等人尴尬的。 崔东山纠缠陈平安,目光视野其实一直不在陈平安本身,他真正的目标在极其遥远的阴影中和帷幕之后,是三教合一齐静春,是合道三洲之地的老秀才,是飞升天外天与道老二大战的阿良,是如今坐镇白玉京五城十二楼的道家掌教陆沉。 至于那位盘坐剑气长城城头最高处的青衫剑仙,当世剑道第一人,最有望继三教祖师之后跻身十五境的大剑仙,崔东山还不敢直掠其锋芒,绣虎崔瀺也不敢与其博弈,只将其当做了棋盘之外的存在,倒是没有任何的算计。 大骊王朝能够建造出那座仿制白玉京的剑楼,背后就有阴阳家和墨家的支持,加上真武山和风雪庙作为宝瓶洲的兵家祖庭,早就与大骊牵连颇深,加上最南端商贾繁荣的那座老龙城,三教之外最有实力的诸子百家,除了法家、纵横家尚未露面,大骊王朝已经获得许多一洲之外许多势力的青睐。 上述这些因素,才是大骊宋氏吞并宝瓶洲半壁江山的底气所在,表面上大骊铁骑,藩王宋长镜,攻城略地,打下了万里江山,其实暗中考验的是崔瀺纵横捭阖的手段和谋略。 大骊王朝南下这一盘大棋,牵涉到那么多复杂势力,具体筹划,帮助大骊宋氏,万事俱备之人,正是白发苍苍的国师绣虎崔瀺,文圣一脉的叛徒大弟子,事功集大成者。 陈平安的游历之路一直都在崔瀺的算计之中,每一步,每一个举动都没有走出棋盘。当然崔瀺也不会因此就小瞧了陈平安,反而充满了忌惮,因为陈平安的背景,靠山太硬了,背后的那柄长剑更是让陈平安有了破局的能力。 若是草鞋少年不顾一切,拔出了背后的那柄仙剑,就可以直接掀桌子,打碎整盘棋局,彻底搅乱崔瀺所有的算计。这也是为何崔东山会一直死皮赖脸跟在陈平安身边的原因之一,不仅是老秀才的吩咐,更是因为崔瀺不希望被自己这个小师弟打乱了自己的布置算计,导致大骊王朝吞并东宝瓶洲的谋划落空。 一国统治一洲,哪怕东宝瓶洲是浩然天下九洲之中面积最小的一洲,但也是前所未有之壮举,是证明文圣一脉事功学说的最有力证据,崔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捣乱,哪怕是文圣一脉的关门小师弟也不行。 “这个崔东山可是修道有成,返璞归真的练气士?” 文质彬彬,一身书卷气的卢白象目光温润的注视着陈平安,脸上也露出了好奇之色,开口询问崔东山的根底。 陈平安沉思了一下,先斟酌语言,理顺了思路,然后才开始回答卢白象这位藕花福地魔教祖师的问题。 “他原本曾经是正儿八经的儒家门生,家乡在宝瓶洲,后来去中土神洲求学,以前修为境界,嗯,比较高,不过后来境界跌落,如今实力究竟到了练气士第几境,我也看不出来,也没有问过。” 朱敛顶着一副苍老不堪的面容,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,蕴藏着锋芒和朝气,笑眯眯的问道。 “听闻那世间的大修士,体魄坚韧,不逊色于炼神三境的纯粹武夫,不晓得这位少年面相的山上神仙,拳法如何?可有什么法宝傍身,能否破开魏羡身上的那副甘露甲。” 朱敛的算盘珠子打的叮当响,险些就差将心思写在脸上了,让陈平安稍感无奈,只能叹了一口气,苦笑道。 “丑话说在前边啊,你们谁愿意去试探崔东山,我肯定不拦着,只不过是后果自负,到时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!” 此时裴钱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,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强提起精神,看向了陈平安,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。 “他那么厉害,我可不敢和他争开山大弟子了,日后我大不了喊他大师兄好了!” “小丫头片子,怎么还在背后骂人呢?” “谁是你大师兄,你才是大师兄,你全家都是大师兄,会不会好好说话!” 崔东山身形飘入了客栈之中,白衣如雪,一尘不染,脸上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,对着黑炭般的小姑娘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喝骂,好似对大师兄这个称呼十分厌恶忌讳,搞得朱敛等人一头雾水。 裴钱本来就有些畏惧崔东山,看到这白色身影径直飘入了客栈,好似厉鬼,吓得小脸都白了,紧闭双眼,一只手死死抓住陈平安的胳膊,另一只手死死按在额头那张黄色符箓上,嘴里念念有词,身体瑟瑟发抖,根本不敢与崔东山辩驳争吵,哪里还有以往那副天不怕,地不怕的嚣张模样。 第(2/3)页